最北的星空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到了传说中的北极村,在村口,我们被敬业的管理人员收了每人六十元不打折没商量的门票,然后老杨把我们拉到了传说中的李大妈农家小院。看得出来,老杨和那个李大妈很熟络,这个地方也是他推荐的。
不管怎么说,从昨天早上在黑河出发,到今天晚上九点多的现在,经过长达四十个小时的旅程,我们的双脚已经真真切切的踩到了这片中国最北的土地上,这是一件开心的事儿。
抬头仰望夜空,最北中国的夜如此澄澈,繁星盏盏,无比清晰,夜空的这边是猎户星座,那边是我们熟悉的北斗七星,顺着北斗边缘的两颗星,我们轻易地找到了北极星。从北纬30度的宁波,我们一路向北,跨越二十三个纬度,终于到达了这北纬53度的北极村。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站在北纬53度的土地上,夜空中的北极星,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高,更明亮,更接近夜空的中央。只不过现在是冬季,冬季的星空虽然比夏季的星空更繁华,星星更多,但遗憾的是没有绚丽的极光,如果是在夏至前后的夜晚,这里不仅有著名的“极昼”现象,幸运的话,可以看到五光十色的北极光,流光溢彩,映照天空,宛如上帝的烟花。
此时我的感冒也似乎越来越重,老杨开车领我到中国最北的药店去买药。如果你感兴趣,如果我不嫌麻烦,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把我所见到一切事物都冠以“中国最北的”定语来修饰。
买好药回到李大妈家,感觉到很温暖,我的同伴们嗑瓜子的嗑瓜子,看电视的看电视,上网的上网,喝茶的喝茶。很快,一桌饭菜已经做好,菜量很大,但价格其实也不便宜。考虑到这是中国最北的地方,考虑到这里的室外一片白雪茫茫——据说蔬菜大棚也搞不了,因为地下不深就是永冻土层,所有的蔬菜只能从遥远的南方运过来。
在这个夏季短暂得只有十五天的极寒之地——我们也就接受了这些平均每盘要15-20元的蔬菜。吃了一天的火车食品,这些饭菜让大家吃得很尽兴,还喝了一瓶酒,是用当地特产的蓝莓酿制的酒,可惜我正患伤风感冒,刚刚服过药,酒不能多喝。
酒足饭饱,兴致勃勃的老孔二狗和小丽还有我坐在温暖的炕头打扑克,但我吃的感冒药开始发挥了它的强而有效的副作用——我已困得东倒西歪。要说这感冒药,它的本职工作应该是治疗感冒,可我一直很怀疑它的工作效果,在随后两天,它一直给我带来的是它的附带奖励——催眠。
日出·黑龙江
早晨起来,我们抓起相机,到黑龙江边去看日出,感谢冬天偷懒的太阳,现在已经是快七点三十分了,太阳还躲在山的那一边。但是天已经很亮,一缕朝霞映红了天边,几分钟后,羞答答的太阳将从黑龙江对岸的俄罗斯的一座小山后缓缓露出它的面容。
回头望去,清晨的北极村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之中,一座座木房子的烟囱上升起袅袅炊烟。江边的北极村广场上,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两个早已经架起大炮等待拍摄日出的游客,已经冻得快招架不住了。
最北中国的的冬季的寒冷名不虚传,气温零下三十多度,呵气成霜,小方的山羊胡子已经变成了白色。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家乡冬天的冷,其实应该和现在的漠河差不多。那时候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戴着毛茸茸的解放军棉帽,那时候大雪经冬不化,雾凇在清晨经常出现。而现在,一个又一个暖冬已经淡化了冬日寒冷在我心中的印象,突然间,这个漠河的清晨,在最北的中国,我又找回了儿时的感觉。
对于我和老孔还有小丽来说,漠河的寒冷唤醒了我们多年前的记忆;而对于二狗、小方和小丁这三个从未到过北方的南方人的意义在于,他们终于一扫东北之行带来的失落,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它的万丈光芒照耀着白雪覆盖的黑龙江,照耀着清晨刚刚醒来的北极村,远方的江面上淡淡的雾也凝滞不动,仿佛享受着阳光的抚摸。我们一路奔跑到黑龙江上,江面上的积雪很厚,在江面的中心,很搞笑的立着一块牌子,上曰:此处为国界线,游人止步。说它搞笑,那是因为它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插在江面的雪堆里,很不严肃,我们拔出牌子,挥舞了一阵,分别拍照留念后,把它插在了比原来更靠近俄罗斯的位置,笑曰:我们又为祖国夺回了大片的领土。
其实,江的对面,本来就TM是我们的领土!本来要找北,我们应该跋涉得更远,更远,跨过黑龙江,一直到西伯利亚的北部边缘,那里才应该是中国的北方边界!
借我三千虎贲,
复我浩荡中华。
剑指碎叶古城,
马踏黑海北岸。
贝加尔湖张弓,
库页荒岛赏雪。
敢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马拉爬犁和黑龙江上的捕鱼
从黑龙江上回来,到李大妈家吃早餐,早餐是久违了的玉米面粥,这东西本是小时候家里很穷的时候吃的,上不了台面,现在却成了好东西。就着馒头和咸菜吃过早饭,已经冻透了的身体又暖和过来。大家一致决定去坐马拉爬犁,坐马拉爬犁固然有趣,但是身体不活动,会很冷,于是开始全副武装,我带来的一直压在登山包底下的冲锋裤终于派上了用场,上面套上羊毛衫,抓绒衣,冲锋衣,戴上毛线帽子。于是一个个身材臃肿的摇晃着出了门去,六个人两套马和爬犁。赶车的一个年轻一个年老,都很和气。我们坐在爬犁上,随着“嘚儿——驾”一声,出发了!
从物理角度来讲,物体要做功,势必要消耗能量,消耗能量势必要产生伴生废物。汽车发动起来,要排出尾气,这马车发动起来,肯定也要排泄点什么。排泄什么我就不说你们也能猜得到,只见马尾一抬,那东西就刷刷的下来,很壮观,很暴力。这时平素文雅的老孔的小娇妻一脸惊奇,说了一句很强大的话:这马……怎么边拉屎边拉人哪!
我笑得差点儿从爬犁上滚了下来,老孔在旁边则不停地摇头,一脸无奈。
二狗同学很有自我牺牲精神,他从自己的爬犁上跳下来,给我们拍照留念。我们的马拉爬犁从他身边疾驰而过,他抓拍我们的一瞬间,突然出现了敌情,他身后不知从哪窜出一条凶狠的狗来,恶狠狠边叫着边向他偷袭而来,快跑!我们赶忙提醒他,二狗同学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拔腿便跑。恶狗紧追不舍,二狗狂奔不已,众人前仰后合。二狗到底是年轻,终于甩掉了恶狗,连滚带爬回到了他的爬犁上。
赶爬犁的一老一少领我们到黑龙江上去看捕鱼。冬天的黑龙江面上捕鱼挺有意思,先在江面上凿出一排直径大约半米多的洞来,然后下网,第二天再把已经又冻实了洞凿开,往出拉网,我们去的时候,正赶上一个捕鱼的在往出拉网,可惜他的收获不多,只有一条小白鱼和一条小小的“嘎牙子”,“嘎牙子”是我们东北的叫法,宁波人叫做“奥桑鱼”。黑龙江里的鱼都卖得很贵,动辄百元以上一斤,不过味道确实鲜美,我们随后的午餐就吃了两条黑龙江里的鱼,可惜忘了叫什么名字。